1     领队像大灰熊地走来

     

        司机刚把车停下来，一个体型稍圆的中年男士摇摇摆摆地走向前来，像一只大灰熊。他说：“我从早上9点就开始等， 旅行公司只是说你们今天会到，没准确留下时间，叫人好等。”

        这位滔滔不绝的男士是我们在奇旺国家公园 (Royal Chitwan National Park) 的向导。

        他自我介绍，说自己叫 Kris。

        尼泊尔人也流行取洋名？”

        不！猜错了。

        “Kris does not stand for Christopher.  Kris stands for Krishna.” 他鬼马的眨着眼。

        Kris 大学毕业，读的是大自然生态，既学农耕，也时常接触动物。以前当过教师，现在就长驻在我们落脚的旅舍，接待旅客，当向导。

        Kris 引导我们过桥。 我们提着行李， 小心翼翼。桥下流着河水，河水隔开了小镇。 桥，是用小木板砌成，稀稀松松，桥身细细长长。我想，是为了防止保护区里头的动物外逃吧？

        前头， 野草摇曳，尘土飞扬。

        桥，既有实质功能，也帶有某种象征意义。

        过了桥，我们]将要走进一个奇趣横生的世界。

2   泰汝族刺青  走时要带走的印记

        奇旺主要住着尼泊尔的少数民族泰汝族 (Tharus)。

        14世纪， 泰汝族为了逃避宗教的压迫，从印度徒步到奇旺。开始时，他们主要靠狩猎为生，之后慢慢转向农耕，开垦繁衍，定居下来。

        这片原始森林曾经是疟疾重灾区，其他到这里开发、扎根的种族往往都被疟疾折磨得九死一生，偏偏泰汝族安然无恙， 为什么?

        ——泰汝族说："这是神的恩宠。”

        ——Kris 说：“因为，泰汝族喜欢吃辣。”

        天神偏心？ 辣椒可以去病？

        不管你选择那一种说法， 泰汝族生活充满传奇色彩。

        简陋的民房， 用黏士与树叶盖起来，墙上印满手印。为什么？

        泰汝族说 ：“我们担心关门睡觉，怠慢了神灵的造访，那样子，神会生气的，祂会以为我们刻意让祂吃闭门羹。 ”

        怎么办？

        “于是，我们把千万只手画在墙上， 向路过的神灵招手，表示欢迎， 消除误会。”

        除了墙上的图案，妇女们也爱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刺青。

        王菲额头上的蝴蝶，是一种另类，为了潮流为了出位，而泰汝族妇女们手臂上的刺青，更显个性魅力。 刺青，延伸着某种刻骨铭心。

        泰汝族说：“人，总是赤裸裸的来到这世界上。 然后，撒手西归，什么也带不去。 我们不甘心，哪天我们走也要带上曾经到过这世界的印记。 ”

        于是，她们在手臂上留下刺青。

        祖先避乱， 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也同时是对和平的积极追求、向往。逆来顺受，随遇而安之外       还有一种不屈不挠，骄傲强悍。泰汝族宿命的感伤沧桑中有着浪漫。

3   沿河泛舟晨雾迷矇   毛衣反穿听鸟啁啾

        Kris 带我们乘独木舟。

        他说：“No yellow. No white. No red.”

        黄白红，说的不是鸟，是我的毛衣。

        他要我换上暗色的衣服. 不然的话，同行的朋友看不到鸟兽，我是罪魁祸首。

        旅途上，我总共就只带上一件毛衣。 怎办？

        灵机一动，我把毛衣反穿，亮色反成了暗色。

        晨曦中，我上路 了。

        清晨，河面雾气很大。

        沿河， kris 指指点点，又是借我们望远镜，又是翻阅鸟类大全对照着看。

        Kris 说：“看鸟，凭鸟叫、 颜色、经验、常识，还要有运气。”

        跟着Kris，我们运气挺好。一路上， 感染鸟声的喜悦。 独木舟，带我们绕过白鹭、秃鹅、鸳鸯。

        说实在， 奇旺，鸟的确多，不怕看不到，只怕叫不出名字。叫出了名字， 又怕记不了这么多名堂。

        “到访新加城的鸟类有多少？” kris问。

        “140种左右吧！ ” 我答。

        “在奇旺栖息的鸟有 496 种。”

        哇！这么多？

        是的。可是，先别惊叫， kris 的包袱还没有抖出来。

        他要说的其实是：“我自己见过其中的 412 种。”

4   城市人唤回原始本能  不期然的邂逅

        丛林深处，我们上岸了。

        Kris 指着一堆堆不同的粪便， 让我们分辨是大象还是犀牛的杰作。他说：“大象是边走边放，而犀牛则是全神贯注，一样事情做完了才去干另外一样。就算交配也会专注地进行整6，7个钟头。”

        是不是这样的能耐，叫人们对犀牛有很多期待？

        “犀牛大便， 吃不吃？”

        Kris 问，然后自问自答，没看我瞪大的嘴巴。

         Kris 说：“可以治哮喘，也是壮阳的伟哥。 ”

       你相信吗?

       Kris 说：“信不信由你。”

       我们走着走着，来到一道小河。上面横着一棵倒下的树。

       Kris 问：“过得去吗？ ”

       踩着树干过河？

       我以为 Kris 在开玩笑。 怎知，不是。没一会儿， 他自己己经到了对岸。

       朋友面有难色。

       但是，一番折腾，我们都过去了，没有人成为落汤鸡。

       奇旺， 让城市人唤回了自己原始本能。

       Kris继续帯我们走上蛮荒之旅，一下子，他让我们探讨地面上的足迹，昨夜路过的是豹？是虎？ 一下子，他指着树皮上的留痕， 同我们解释，这是老虎在磨爪。

       现代人比较实际，不耐烦 “考古”。

       “来真的。” 我要求。

       “那你得安静，要有耐心，再加上一点…… 运气。” Kris说。

       忽然， Kris轻声细气，比手划脚。我知道：我们的运气终于来了。

       林荫丛中，交叉的小径， 有几双闪烁晶堂的眼晴，驯服的、又是高度警惕的、不安的。是鹿，梅花鹿 !

       心中一阵兴奋， 正举起相机， 调整焦距。这时，梅花鹿也发现了我们这群不速之客。一瞬间，都消失了。

       我眼花了？ 梅花鹿是幻象，刚才根本没有出现？

       不，大家都看到的。 但是, 就那么短短的几秒钟。

        梅花鹿，怎么消失的？

        朋友说，是向不同的路径跑着四散而去。

        另外一个朋友纠正，不是跑，是跳。

        我忙着弄相机， 结果什么都没弄清楚。

        又走了一段路，沿途邂逅好多在晒太阳的鳄鱼。

        鳄鱼，并不漂亮。漂亮的是林间不期然的邂逅。

        鳄鱼， 懒洋洋地栖息在河岸，身体的颜色与泥土、枯枝混成一体。当障眼法被我们识破，喜悦来自发现。

        在森林中走了两个小时， 没有看见尼泊尔稀有动物——独角犀牛。

        我抗议。

       “抱歉。”

       Kris说：“昨天，我忘了同它们打电话。”

5 骑大象寻找运气 孔雀留情  犀牛无助

        不想带着这个遗憾离开奇旺，下午，我们骑大象。 骑大象不是为了骑大象， 骑大象是为了寻找运气。

        这是Kris的安排，但是他自己没有去。 他说：“太贵！”

        丛林中，幻象又出现了。

        这次，是孔雀。孔雀，悠闲、飘逸地散布在树枝间，交头接耳，相互展现自己长长的、美丽的羽毛。

        也是， 短短的几十秒。 然后，美在林中隐去……

        Kris早上同我科普，孔雀一般上只有两年半的生命。

        但是，爱美的孔雀一年就要换一次羽毛。我很想下去看一下， 看孔雀有没有在树下给我留下一根。但是，我没法拉下身段，我骑在高高的象背上……

        丛林中，人在象背上颠籁。象，让我们不断往丛林深入。

        忽然间，各处的象夫远远的相互打手势。大家合力把象赶往一个方向。他们找到了目标象，力大无穷,没路开路，勇往直前，我正纳闷，这么多大象走到一块儿，不是把野生动物都吓跑了吗？

        我又错了。

       大象与犀牛同是森林的野生动物，自然不会太介意对方侵入自己的生活圈子。象背上， 人显得渺小，大近视的犀牛大概也没有发现人类的狡诈。

        大象越靠越近，最后围成一个大圆圈，大圆圈慢慢收缩成小圆圈 。 小圆圈里围困着饱受惊吓的犀牛——独角犀牛。受困的犀牛烦躁不安，四处乱蹿寻找出路。象背上，猎奇的人们神采 飞扬，雀跃万分“咔嚓咔嚓”地按下快门。

        绝望的犀牛发怒了，接连不断地喘着粗气。

        我们的象夫机智地让开了一条路，是他起了侧隐之心？ 还是担心犀牛背水一战？

         犀牛朝我们让开的路口冲了过来， 我们就近地目睹犀牛的强悍又无助……

        犀牛带来运气，8 头齐齐祝愿。

6    尾声

  

        “犀牛，有吗？ ”又见到 Kris，他问。

        我们竖起 8 根手指头。

        Kris 不敢相信。

        “有好多人来了，一头都没有看到。” Kris说。

        我们兴高采烈地喊： “Yeh！运气——都是你带给我们的。”

        想不想上奇旺？

        想不想找 Kris？

        这里顺便告诉你一些旅游资料。奇旺面积980平方公里，有60 多家旅舍。 在奇旺，你还可以参观大象抚育中心、 坐牛车、看传统文化表演。

        我说不清楚奇旺有多少个Kris，不肯定你是不是会找到同一个Kris。但是，希望到时你的Kris 同我们的一样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