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加坡的小普陀

        农历九月，是一个晴雨不定的月份。

        如果这期间，有朋自远方来，我一定会带他们过岛一游。过岛，不是去圣淘沙，因为太过人工化。不是去乌敏岛，因为太偏远。过岛，我说的是龟屿岛。龟屿岛的格局很像云南洱海的小普陀。岛很小，方圆8.5公顷，大概半个小时就可以绕完一周。

        岛上有座庙。想烧香，唯一的办法是乘船过渡。香客过岛，目的性也很一致，不外就是拜拜。为了求福、求财、求平安。

        细看，龟屿岛与小普陀又有不同，处处显露南洋色彩。

2   龟显神迹，先民靠岸

        先从传说谈起，龟屿岛流传的几个故事说的不外是：船民遇难，被神龟救起，神龟甚至化身为岛屿，让先民栖身。

        这样的故事，其潜意识传达了什么信息？

        “漂泊的无奈，仙人指路，漂泊的人终于靠岸。”

        我们过番的祖辈，是不是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呢？

        龟屿岛，山脚的庙宇，主要供奉大伯公和观音娘娘。大伯公是华人的土地神，观音娘娘则是渡人于危难，法力无边的巡回亲善大使。

        大伯公与观音娘娘的原型都来自中国故土。大伯公与观音娘娘足下香火缭绕，寄托的是先人割舍不了的乡情。当然，更希望神明能够时常庇佑，逢凶化吉。

3   马来庙祝说福建话：跨文化的膜拜

        新客上岸，当然也得先向土生土长的神明打招呼，投石问路，希望神明指点迷津，赐予财富，让漂泊的人自此留下，安居乐业。于是，龟屿岛小丘上的林荫深处，还有一间马来庙。
       到了今天，龟屿岛进香的人们，拜过大伯公和观音之后，通常都不会马上原途折返。他们还会不辞劳苦沿着一百五十二级台阶，拾级而上，礼拜山顶上的三位马来神。

        既礼拜菩萨，又礼拜马来神，这样的民间习俗，在新加坡本岛并不多见。然而，这样的约定俗成，到了龟屿岛，却表现得那么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大伯公和观音娘娘住在山脚，建筑是中国传统式的红砖绿瓦。山顶上的马来神灵，住的则是马来风格浓郁的浮脚屋。墙上漆成一片黄澄澄，散发着马来族的开朗乐观、充满阳光的天性。管理马来庙的庙祝，英文并不灵光，却可以说简单的福建话。善男信女耐心、有秩序的排成一条人龙，逐个走到庙祝跟前，让庙祝拉住自己的手，用带着马来口音的福建话，念念有词，请求马来神赐福。庙祝会随机应变，口齿伶俐，看到大嫂，他会请求马来神赐予全家大小平安健康。看到大叔，他会要求财运。看到小朋友，他要求的礼物是“乖乖”……

        马来庙祝为什么说的是福建话不是马来话？

        因为，话是要说给求神者听的？还是，相处久了，马来神也听懂了福建话？
       不管怎样，整个过程，让我感受到民间文化的互相揉合，你中有我，我中你。和谐、友好。

4   求福求财求平安：民俗文化的实在

        拜马来神，烧的是华人的香烛元宝。之外，仪式又有马来族的民间风格。
       如果刚才庙祝说的祈求，你还不满足，另有请求，也可以向庙祝要求一个红色的塑胶袋，放进一粒石头，把你的个人愿望一并放进去。然后，塑胶袋就挂在树上，直到隔年，愿望实现了才把它解下。

        求福，求财，求平安，很俗气，但也很实在。这些基本祈求，通过庙祝活泼的声音外化出来。烟雾弥漫的小庙宇，人与人友善的接触，手与手合力的摇晃祈求，温暖于是传递开来。

晴雨不定的月份，尤其让人有膜拜的冲动。

        无怪，龟屿的九月，万千香客，随着潮水，悠悠扬扬，熙熙攘攘，纷至沓来。